喊著要賣已經很久的東森電視臺,最新傳出的消息是,明顯為「中資美籍」的DMG集團,由美國人Dan Mintz出面,宣布要以6億美元的代價,買下私募基金凱雷手中61%的東森股權。
DMG集團是否具有中國官方色彩,其實是一件不問可知之事。在中國,因涉及中共政權的維繫,媒體產業是中國管控最嚴格的產業之一,沒有中國官方背景或關係,不可能在中國經營媒體事業。
臺灣當下真正要思考的問題是:一個帳面上、檯面上一切合法、但眾人又皆知其來歷的「投資」,我們該如何處理與面對?
對一個正常的民主國家來說,以法治為基礎,理論上來說,帳面上合法就是合法,就像遷戶口越區就讀或是領取補助,戶籍在哪就是哪了,不可能再去追究有無實際居住的問題。
但事涉中國與兩岸關係,這個問題就比較複雜。DMG集團以人頭投資臺灣,若只為避稅這類常見的經濟因素,我們或許還能以一般的外國投資來看待。但具有解放軍背景的中國媒體集團,想的當然沒有這麼簡單。
中國過往的促統武力威脅,經常只是徒然引起臺灣人的反感。自從中國經濟崛起之後,銀彈充沛,他們發現找代理人,在臺灣搞起幽微的、連抗議都不知從何抗議起的由臺灣內部而來的宣傳戰,本小利多(甚至還有可能賺錢),而且還更有效,何樂而不為?
對臺灣的主管機關來說,現今面對的處境是,一個戴著面具前來,但從其身形與動作,我們卻又一眼即知來者何人,甚至其來意,我們究竟是該以其面具,還是她的真實身份來做判斷呢?
在我看來,從法律面,這問題是得不到答案的,因為這類投資案,從一開始就不是市場或法律問題,是個政治議題。政治議題就只能以政治方法來解決。
NCC真正應該評估的是,允許陸資投資臺灣媒體,對言論自由的影響為何。這樣的影響,不光是東森若被陸資買下,往後新聞與節目製作的走向,是否變得更限縮與傾中,也包括這樣的媒體集團,若不以市場為唯一或首要考量,是否反而會以非市場競爭手段,讓臺灣的其他媒體無法與其競爭?以及,其他的臺灣媒體,是否會為了也能得到高額的陸資收購金額,先行自我設限,討好未來潛在的陸資買主(比較近期宏達電董事長王雪紅以約臺幣47億元買下TVBS 53%的股權,就知道東森這筆交易並不尋常──等於TVBS市值不及百億臺幣,DMG卻對東森估值超過三百億臺幣)。
我們應該要有的認識是,尊重市場機制並無不妥,但若有人假市場之名,行政治登陸之實,這就好比一場拳擊賽,明明對手都拿出手槍對準你了,你卻還堅持比賽規則,要用徒手和對方一決高下,這,真的也只能怪自己蠢了。